2011年4月26日 星期二

【更好的世界In a Better World】影評:溫柔寬容的看見。文:高樹熙

原文出處:http://mypaper.pchome.com.tw/benni32 (benni私人放映)


獲得金球獎以及奧斯卡年度最佳外語片兩項大獎的《更好的世界》(Hævnen),是風格素有「丹麥新浪潮」之稱的導演蘇珊娜畢爾(Susanne Bier)的最新作品,這回她捨棄慣用的親情倫理愛情通俗劇碼,以探討嚴肅的霸凌議題作為手段,而試圖用更高更遠的視野來探討暴力仇恨對於人類世界中彼此相互依存關係的影響。小從兒童在校園中所遭遇的霸凌事件,大至成人社會中弱肉強食的真實慘劇,皆有令人深思的獨到刻劃。導演這回也以溫柔包容的細膩眼光,去看待這兩者看似相異中的相同之處,這使得《更好的世界》比起她之前幾部作品,更具有廣大深度的世界觀,對於是非善惡模糊地帶的辯證,也盡量以客觀的角度切入,並利用發生在兩個截然不同時空的故事做為對比,這不但需要縝密的思考,才能避免使得影片語焉不詳,也用看似光明的結局,把最終的答案留給觀眾自己思考,影像風格不但比以往更加精準、成熟,也讓隱藏在這些道德罪惡下的是非辯證,擁有更撼動人的心靈能量。

《更好的世界》是關於一位非洲義診醫師安東(麥可佩斯伯蘭特 飾)的故事。不論在非洲,或是家鄉丹麥,他都有種種繁瑣的難題必須處理。在非洲,他行醫時必須冒著危險,夾在仇視相殘的種族間搶救可憐無辜的受害者;回到丹麥,他的兒子在學校遭受霸凌,而安東和妻子觸礁的婚姻也是剪不斷、理還亂。 安東的10歲兒子伊里亞斯在學校飽受欺侮已久,直到遇到同被惡霸欺凌的轉學生克里斯丁,兩人產生宛如革命情感的友誼。克里斯丁因母親癌症病逝而返國定居,他始終不能原諒父親最後放棄醫治母親的決定,認為這是邪惡的謀殺。在移情心理之下,克里斯汀決定對校園惡霸展開報復,而伊里亞斯也被無端捲入這場以暴治暴的行動。然而,引發這場行動的主因竟是伊里亞斯的父親安東,出自善意的「以身作則」地教導孩子們用以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方式面對暴力,使得施暴者無法藉由暴力行為獲得勝利。但克里斯丁無法認同安東的觀念,他決定為自己的憤怒尋找出口,然而,也因為他的衝動念頭,差點釀成了一齣無法挽回的悲劇。

成人們自以為成熟的教育方針在兒童的眼中成了另一種懦弱怕事的態度,這恐怕是面臨親子教育卻還在摸索的父母們最大的惡夢:一方面,他們擔心孩子的價值觀因此有了偏差;一方面又得捫心自問,這樣的理想對孩子有正面幫助的嗎?何者才是更好的教育方法?電影其實並未預設「孰者為善?何者為惡?」的立場,一如安東在非洲執勤時,雖然堅持醫治診療台上殘酷無情的「大人物」,最後卻還是不敵眾怒,得無奈地任由以牙還牙的惡性循環繼續發生。這場戲中安東沉痛的表情,真切道盡了身處灰色地帶的人道理想面對愛恨分明的人性時的無助與悲哀。

蘇珊娜畢爾的過往作品中,總有一個被意外改變的家庭,然後從這個家庭的崩解或重組來窺探幽微人性當中那難以理解的矛盾和進退兩難,早期作品《窗外有情天》(Open Hearts)和提名奧斯卡外語片的《婚禮之後》(After the Wedding),到後來執導的美國片《往事如煙》(Things We Lost in the Fire)皆是如此。《更好的世界》則不但把視野擴及家庭之外,並且從親子關係、學校、社會以及不同種族文化和國家等不同層次,去探討暴力仇恨對人類生活帶來的巨大改變,兩條故事支線所探討的霸凌都只是導演見微知著的手段,除了間接暗示了戰爭其實都是從這些生活當中看似微不足道的暴力一點一滴累積而來,進而成為影響人類世界發展的重大阻力,也同時對建立更好世界的期許,注入正向樂觀的希望。

正如導演所言:「我總是相信希望,並相信只要做對的事情,世界就會變得更美好!」也許有人會覺得正面討好觀眾的結局總有編織假象、自我安慰的嫌疑,可能無法為這個暴力充斥氾濫的紛亂世界,提供明確積極的解答,但《更好的世界》卻也如實地呈現人們在面臨挫折、無奈掙扎時所散發出的人性微光,不管導演原本想拍部喜劇的初衷也好,後來走到了嚴肅議題的探討面上也罷,戲外金獎的實質肯定,都讓本片「名符其實」地有了Happy Ending,然而真正美好的結局,其實才更需要你我正視這些問題,並嘗試去著手化解,「更好的世界」這理想遠大的標題,其實正是溫柔寬容視線下的殷殷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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